十年前。
一盏昏黄的油灯,将屋子里逼仄的空间照得忽明忽暗,屋里飘着一种奇特的味道,十分冲鼻。
这屋子中间有一座神龛,供奉着半截木头模样的东西,神龛上摆放着油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脸,一张枯败如死、行将就木的女人的脸。
在她的身边,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眼神闪躲,稚嫩的手拉着大人的衣角,欲言又止。
“阿母,朱桑还在等我……玩……”小男孩似乎鼓足了勇气,细声道。
被唤作“阿母”的女人没有说话,在她的面前,一边摆放着一个老旧的坛子,上面用黄泥密封着;另一边摆放着一碗小米,米上竖着一双筷子。
按汉人的习俗,这些都是祭奠死人用的。
阿母从旁边拿起一把刀,轻轻割开自己的掌心,然后紧握拳头,竖立着让鲜血一点一点地浸入米中,很快,所有的米全部都染上了鲜血。
小孩在旁看得毛骨悚然,吓得整张脸都青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禽。”阿母忽然开口了。
“阿母。”林禽几乎快哭了,哀求道,“我想出去玩。”
“出去?你就这么想出去吗?”
林禽不懂事,听不出母亲话语中的含义,重重点头。
阿母用自己纤细的尾指从碗中挑出数颗被鲜血浸染得晶莹透亮的米粒,抛洒在空中,然后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米粒,怔怔地发呆。
隔了好久,阿母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痛心疾首地道:“姜央不佑啊……姜央不佑啊……”
“噗……”阿母的嘴里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洒在地面上,触目惊心。
林禽慌忙起身,轻轻拍着阿母的后背,带着哭腔道:“阿母,阿母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阿母一把抓住林禽的手臂,看着他张皇失措的神情,一字一句地道:“林禽,答应阿母,等你长大以后,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我可以带朱桑一起走吗?”林禽心里还惦记着朱桑。
“不行!”
“为什么呢?”林禽有些着急了。
“她是姜央的子孙,而你……明明可以躲得开啊……”
“阿母,可是从来没有人离开过这里啊?”
“不,你阿爸离开过……”
提到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阿爸”,林禽一下子哭了,道:“我阿爸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每个人都叫我野种,我是不是真的像阿朵撒家里说的一样,是外面的野狗和野熊生出来的啊?”
“你阿爸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也是最聪明的人,他拥有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熊的力量,他拿起刀,就是最最勇敢的勇士,他放下刀,就是最最聪慧的智者……”说到最后,阿母情不自禁地笑了,抚摸着林禽的头道,“终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但不是现在。你要走过焚尸林,穿过纳谷洞,沿着那条河一直走,一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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